结果等我回过神来,还真的结束了,也不知洛华是怎么处理的,人都走了个干净。
我瞧着外头天还是大亮,天时这一块不要指望了,但是如今房中只剩下了我与洛华二人,此为人和,我又瞧了瞧一旁的塌,地利也有了。
虽是三门缺了一样,但是如今也挑不得了,若不把美人计付诸实践,怕是还没等到天黑,我便又要被发配到太上老君处或是沧流海了。
我刚站起身,袖中的赌资便又开始不安分的作响,洛华一记冷冷的眼刀过来扎了我个透心凉心飞扬。
为了避免稍后的发挥,我探手去将袖中的东西一一掏出来摆在了桌上,有簪子,玉佩,剑穗,匕首,茶盏,居然还有一个铜盆,我是何时收了这东西的我都没甚印象了。
洛华瞥了一眼桌上的东西,表情可谓是精彩绝伦。
我三两步走过去坐到塌上。
洛华愣了一下,皱眉道:“又困?”
“不是不是。”我忙摆手,又道:“你能不能过来一下。”
他虽是狐疑了一下却还是走了过来在我跟前站定,我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让他坐下。
待他坐下后,我嗫嚅道:“我知错了。”
洛华冷冷道:“既知错了还不悔改?”
竟连台词都一模一样,果然,艺术来源于生活,这话本的作者是个老实人,诚不欺我也。
此时不动更待何时,于是我抬腿往他腰上一勾,学着那夫人道:“还望尊上狠狠的责罚我。”
洛华先是一愣,继而便红了双眼,看来此招甚是有用。我心下一喜,整个人却被他推得往后一仰,洛华急急的往后退了几步。
“九畹?!”
以我对他的了解,若不是气极,很少会叫我的全名。
他怒了!
我呆了!
眨眨眼,憋了半天,却也只能挤出几个“我,我,我……”又一想,方才我将他拉到床上,他莫不是以为我要对他用强的?
恍然大悟道:“我方才就是想认个错。”
洛华此时整个脸上已红了个透,双目怒瞪我,冷冷道:“有你这么认错的?在哪儿学的这些个东西?”
我支支吾吾道:“我,我见话本子上就是这么写的,绝对,不是在青楼妓院学的。”
我虽说的是实话,不过不补这后面一句还好,补了便有了欲盖弥彰的嫌疑。
他微微张了嘴,想是要说什么,却只抬手抚了抚额头,面上亦净是无奈。
其实我也很无奈。
我明明是照做的,怎么结果相差那么大?毫不谦虚的说,美人我确实能算得上,难道是我方才那一勾腿没勾到位?还是我那一嗓子叫得不够柔美?
我正思索着,便听他道:“以后少看这些东西。”
“少看什么?”是夜垣带笑的声音,想是被洛华之前那一嗓子给震过来的。
他踏入房中的时候,我还双手撑着半躺在榻上,而洛华正双眼猩红的看着我。
此情此状此景,看上去似乎并不是我要强他,而是他要对我霸王硬上弓,我暗笑,不免即时脑补了一番,速度快得已然补了个儿子出来。
“你笑什么?”
“你笑什么?”
他二人同时对我开口,一个面带微笑,一个疾声厉色。
有吗?我坐起来摸摸脸,迅速的收敛了表情作严肃状,“没笑什么。”
一个洛华已经够难搞了,此刻又多了个夜垣,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,船迟又遇打头风。
若是此刻我从他二人中间穿行而过,不知能有几分把握,答案应该是零,所以我挑了个凳子坐了下来。
之所以说挑,只因这个位置离一支玉簪较近,若是有机会便可以顺进兜里,而其他几个位置不是盆子便是茶盏,那块头应是没有这个玉簪好顺。
夜垣也找了个位置坐下,看着满桌乱七八糟的东西问:“你上哪儿顺了这么多东西?”
我觉得他始终是不如洛华了解我,鸡鸣狗盗之事我是不会做的,唯一的由头便是光明正大的赢,他竟是没有看透。
回应他的是我的一记淡笑和洛华的一声冷哼。
“说说,哪儿弄的?”夜垣又问。
我觉得他像是又想与我文斗了,只好瞧了一眼洛华,见他面色稍霁我才道:“我牌九赢来的。”
他哈哈笑了几声后道:“我来给你瞧瞧,都赢了些什么好东西。”说着拿起一枚剑穗打量了一番。
“这枚剑穗还行,触手生温,玉质算是中上层。”
我乐了,立马一把抓了过来:“真的吗?可以卖多少钱?”
乐极生悲这个词其实相当的有道理,譬如之前赢得正开心的时候被洛华逮住,又譬如此刻洛华淡淡的将宴广喊了进来,又在我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目光中让宴广全拿去退了,连一个盆子都没给我留下。
吾心甚痛……
辛苦了一个时辰竟是黄粱一梦。
世人创造好事成双这个词的时候,也创造了祸不单行,很不凑巧,我今日碰上了后者。
洛华道:“将太虚阳心经抄十遍罢。”
洛华神尊,我劝你善良。
那经我抄过,整整一百三十六页,十遍是多少我算算,一千三百六十页!
他竟将凡间宫里那一套拿来对付我,我自认臣妾做不到。
我试探性问他:“抄常清静经可好?我觉得那经写得甚是深刻。”
那经便五百九十一字便能让太上老君讲上半年那本,此刻才知道了它的秒处,那便是字少。
说着朝夜垣使了个眼色,盼着他救我于水火,可他竟是懒得瞧上我一眼,自顾把玩着手中的折扇,嘴角似乎还噙着笑意,先前说稀罕我的话怕是作不得数,果然夫妻本是同林鸟,大难临头各自飞,他都还没有将我骗到手,便先飞走了。
洛华一挑眉,道:“你觉得呢?”
竟是断了我唯一的念想,须得知道,本尊虚活二十几万年也不是好惹的。
我怒了,“倏”的站起,“萧挽衣,我又不是你太廓山门下弟子,你凭什么罚我?”
我觉着叫洛华太过亲切,连名带姓叫起来方能显现出气派。
他幽幽一笑:“那你是打算同娘娘去太上老君处听道法,还是想去如来处打坐?。”
“大可不必!抄经是吧?甚好!”我咬牙切齿道。
看来这二十几万年确确实实是虚活了,我再一次被他拿捏得死死的。
这厮应是学了愚公移山这个典故,每每我想翻身农奴做主人的时候,他便将娘娘那座大山移过来镇压我。
短短几年时间内,我竟是被他连续镇压了两次。
我不服!可是能有什么法子呢?抄吧孩子。
恨恨的从竹苑出来的时候,在门口碰见了萧绾,除乖巧外,我已想不出任何可以形容她的词了,只因我实在是不想承认她确实长得还算漂亮。
只是此刻我已是自顾不暇,哪有功夫再想他二人一会儿是不是又要独处,好吧,其实我既说出这句话,那便是想过了。
刚踏进兰苑我便回身关门,想将那个方才不替我帮腔,此刻却厚脸皮跟上来的夜垣挡在门外。
他似笑非笑的用扇子抵住门,我也不敢太使劲推,担心他的内劲将门戳出个洞来。
我毫不客气道:“你跟来干嘛?”
“帮你。”
“之前不帮现在帮什么帮?”
“帮你抄经。”
天可怜见,这九天之上终于迎来了一个有点爱心的上神。
于是我就差三跪九叩的将他迎了进来,又反手关上门担心他回过头来反了悔。此刻哪还顾得上男女授受不亲,他要是抄的时候缺个捏腿捶背的,我也不是不可以。
我先进屋替他倒了杯茶,又去隔间的桌案上铺纸,万事俱备,只欠夜垣。
我立在案旁笑眯眯的看着他,笑到脸都僵硬了也不见他起身过来,只好开口,没有直接喊他过来写,而是问道:“你想我帮你磨墨还是你自己磨?”
这便是语言的艺术。
夜垣一掀衣摆,坐在了案后瞧我,我用眼神示意他可以开动了。
他将将提笔,又立马放下,“经书呢?没有经书我要怎么抄?”
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给忘了。
“我马上去拿。”然后千叮咛万嘱咐他千万别走我才匆匆去了藏书楼。
归来时虽一路忐忑,却也未曾忘了亲切问候洛华祖上莫须有的一百零八口,幸好进门见夜垣还坐在那里,一颗忐忑的心顿时有了着落。
我觉得这也算是天无绝人之路,可洛华那厮最擅长做的事情之一便是让我无路可走,夜垣还没开始动笔,宴广便来送信,我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,急忙拆开来看。
果然啊!确确实实是了不得啊!
那上头就三个大字:自己抄。
此刻已无法用言语表达我内心的想法,请允许我为我刚刚被堵死的最后一条路默哀片刻。
夜垣看着我万念俱灰的表情,凑过来一看,便笑了,这笑笑得颇不合时宜,幸灾乐祸被他表现得淋漓尽致。
他手朝桌案对我做了个请,脸上亦是笑容可掬,考虑到他方才也是愿意帮我的,只是一腔乐于助我的好心被洛华那厮生生的扼杀在了襁褓里,我也只好把当场将他打出去的想法扼杀在了襁褓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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